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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直到受伤或逝去——忆我与甘远志的二三事

来源:海南日报 作者: 时间:2005-04-09 16:17:50   
  甘远志比我大9岁。他是我的同事,我的朋友。为了理想,他却倒在新闻的路上。而我们,继续前行。

  得知他病重消息的当天,我在三亚,他在东方,两地相隔不过百公里,我却不能放下手头的工作,与他作最后一次道别。这成为我无尽的遗憾。

  那天晚上,我与同事在阳台上聊得很晚很晚。送走同事,一个人静立着,看着江面上星星点点的渔船,轻轻柔柔的歌声飘过来。哪支歌在为你而吟唱,哪盏灯在为你点燃?

  我上大学时,就认识了远志。当时,他在中改院工作,而我还在北京大学求学。1995年的暑假,为了写一篇论文,我需要查找一些资料,经朋友引荐,慕名找到远志帮助。至今,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我在楼下等了很久,他才急匆匆下楼来,手里拿着一根已点燃的烟,老远就伸出手来,笑着与我们握手。

  甘远志是抽烟的,竟然成为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有些人,天天见面却形同陌路。有些人,只见过一次面甚至只通过一次话,却终生为友。远志就是后者。

  此后,他继续沿着自己的轨道前行,在中改院里,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我也常从各杂志上看到他的名字。1997年,我也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工作。在长达6年的时间里,我们虽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都未曾谋面。

  6年后的2001年,甘远志从中改院调入海南日报,与我分配在同一个部门。他到经济部报到的当天,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依稀记得,那一天,我们用右手掌扬起来拍击了一下,说了声:嗨,哥们。

  我比他先到报社几年,一些情况也比他熟悉。记不得是部里的安排,还是我们自然而然地说到一块。他到经济部后的第一次上门采访,居然是我陪着去的。我经常出入省政府大院,人员也相对熟悉一些。报到后没几天,我陪他到省计划厅,找到厅办公室主任,很快就说明了来意。我对这位姓霍的主任说,小甘刚到经济部,有些情况不太熟悉,希望及时联系。

  他年长我近十岁,在很多方面,他都是我的老师。但那一次,走出省政府办公大楼时,他竟然对我说:“钟斌,以后多带带我,担心自己干不好。”

  这让我很惶惶然。

  在经济部里,由于人手不够,每个人都兼着几大领域的报道任务,我要经常下乡,全省各地跑,大家都非常忙。此后,很多单位都是他自己上门联系的,并迅速打开局面。没想到,这是我们惟一的共同采访。

  由于工作性质特殊,平时见面并不太多,采访完就直接回家写稿。2002年5月,我调到记者部,从此,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大概在2004年5月份的一天,我们在报社电梯口相遇,一同跨进电梯。我已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显得胖了一些,但形容憔悴。我开玩笑着拍着他的肚皮说:“你老兄怎么很少露面呀,只能从报纸上知道你的行踪。”他也笑着说:“我的确很少到报社,不开会一般不到报社来。”问其原因,他只是淡淡地说:没事就在家里看看书,研究一些问题。

  说这些话时,他脸上有一丝苦笑。我理解。他有苦衷。

  这成为我记忆当中,我们最后的言语。

  我原以为自己在报社的记者中是很拼的,但他更拼。毕竟,他已快40岁了,却有比我更为执着的新闻激情。有人说,他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牛。他在跟火车去西安作报道时,发回大量非常精彩的文章。那几天,我正在值班。记得在一次评稿会上,当天的报纸登了他最后一篇“跟车日记”,文字不长,只有500余字,但我看后非常感动,几乎热泪盈眶。会上,大家只同意评三特。我说,这是少有的短小精悍的好文章,写得非常到位,也非常投入,应该评二特。最后,此日记被评为二特。

  没有促膝谈心,也没有倾夜长谈。不知道是淡泊,还是忙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记得特蕾莎修女曾说过一句话:爱,直到受伤。因为,她有一颗博大而不屈的爱心。曹燮也曾写过一本书《六百个孤儿的父亲———慈善家余祖亮的传奇人生》。因为余祖亮也有一颗博大而不屈的爱心。我想,于新闻而言,甘远志也有博大而不屈的爱心。

  循着他的路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离自己的目标,离自己的新闻理想不远了。

  爱,直到受伤,甚至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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