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与海南
车过琼海,司机指着窗外:“那是红色娘子军的雕像”,只见一石雕女子(表情上可以是任何人)闹市区兀自立着。“也怪”,他道,“雕像立起后,台风不再过琼海。”
提起海南,最早的记忆就是一部《红色娘子军》,当年的吴清华,是很多GG心目中的大众情人,那时的绑腿,加上脚尖上的巍巍一站,效果远大于今天的香肩吊带。
彼时,电视、网络还是不明词汇,举国齐赏包在军装里的线条,一切微微隆起,稍纵即收。就像陈冲在《太阳照常升起》里的亮相,用我们美编的话来说:一身护士服,穿出了比基尼的效果。切,用得着走光么?
不过,海南之所以“于自己亲”,是因为这蛮荒之地,来了一个苏东坡。我对老苏的感情起始于一张名片。昔日一位台湾来的同窗,读史出身,人很温吞,见了女生微微脸红,大学期间递了张名片,背面用手写体恣肆地引了一句打乱了顺序的老苏:“料峭春风吹酒醒,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登时爱上(不是人,是名片)。
老苏一生被贬了四次,黄州,密州,岭南,海南,他后来的诗文,乐天知命,不复耍伤害自己的小脾气,想来是被贬出了抗体。
中国文人,自古就是被贬的命(抱歉,这样说十分残酷),李白一句“天子呼来不上船”,能当真么?
被贬之前,没人不上船(如果船真得备好)。即使一贬再贬,还是上船者居多。几个稀有的隐士,点缀在中国历史中,形同张岱笔下的西湖,人只有“两三粒”。达则兼济,穷则独善,独善之际,看仔细了,多数都在翘首。
海南来了一个老苏,在这个“食无肉,病无药”的地方,种菜、酿酒、制墨,炼丹……“自喜渐不为人识”,较之被贬后“自伤哭泣,至于夭绝”的贾谊,真是一个好老头。
官场失意,几乎成全了中国古典文学。屈原、李白、韩愈、陆游、欧阳修、白居易、王安石、纪晓岚、王维、杜甫、范仲淹……人人一部被贬史,多人被贬两次以上。范仲淹贬了三次,才写出《岳阳楼记》(中学课堂里,一束夹着细尘的阳光下,第一次读到,即慨然生敬),纪晓岚被发到新疆,王阳明被赶至龙场,祸福得丧,付与造物,纵浪大化,应尽便尽,平日的拘谨哗然而解,无头无绪的人生一下子倒豁朗了。
一部中国古典文学史,就是一部被贬史,贬得越狠,写得越好(看看老苏、看看屈原、看看白居易)。所以,千万不要调教作家“深入生活”,说来残酷,要他们深入生活,就是要他们被贬。文学规律,铁面无情,纵有千般不愿,呜呼奈何。
在老苏笔下,海南人吃蝙蝠,啖老鼠,是蛮邦一族,及至他最终离开海岛,却自称“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足见其乐天知命。宋代,海南在科举中连破天荒,诞生了历史上第一个举人和进士,两人都曾是“苏门弟子”。据说,今天的儋州,仍有人懂四川话,老苏对海南文化施惠之大,可见一斑。
责任编辑:甘晨卉新海南手机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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