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文体

　　省先进生产工作者、霸王岭自然保护区的护林员陈庆：

　　26年深情守护海南长臂猿

　　本报记者范南虹特约记者曾高文

　　陈庆在霸王岭山中。本报记者范南虹摄

　　想了解海南长臂猿在哪里出没，去找陈庆;雨林里遇到不认识的植物，去找陈庆;听到没听过的鸟鸣，去找陈庆……霸王岭，很少有陈庆不认识的动植物。

　　陈庆是谁?他是霸王岭自然保护区的护林员，2009年省先进生产工作者。26年来，他始终如一日地坚守在霸王岭自然保护区护林员这个岗位上，不嫌工资低，不怕工作苦，忠诚地守护着霸王岭的一草一木，守护着海南黑冠长臂猿。

　　差点打死一只海南长臂猿

　　1978年，陈庆从霸王岭子弟学校毕业，像他父亲陈汉瑞一样，成为乌烈林场的一名伐木工人。

　　“那时候，没有生态保护的概念，砍伐的树木又高又大，都是好木材，有些树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因为要挑选大树的原因，陈庆经常往山里跑，霸王岭的动植物他慢慢熟悉起来。

　　伐木之余，陈庆常和同事扛着猎枪进山打猎。有一次，陈庆像往常一样，扛着猎枪从霸王岭东二作业点出发，突然听到头顶树枝摇动，传来一阵风声，像有什么动物从他头顶飞速掠过。他立即追上去，看见一黑一黄两只动物，手臂特别长，脸似人脸。

　　陈庆心想，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海南长臂猿了，他迅速举枪瞄准。“它们好像不怕人一样，也好奇地望着我，并没有打算逃走。”陈庆说，他的手扣在扳机上，但看见它们动作灵敏，在树上轻捷地跳来跳去，非常可爱，实在不忍心猎杀它们。陈庆放下了枪，并学狗叫，吓跑了这两只海南长臂猿。“我担心还会有人发现它们，把它们打死。”

　　此善念一举，陈庆与海南长臂猿结下了不解之缘。

　　1980年，霸王岭自然保护区成立，保护海南长臂猿及其生境。陈庆很庆幸自己两年前没有开枪;1984年，陈庆进入保护区，成了一名护林员，开始了他在大山深处护猿人的生涯。

　　26年前，从一名伐木工转为护林员，需要勇气和牺牲。

　　“当时，护林员的工作每月只有80多元，而伐木工人每月工资有1000多元。”陈庆68岁的母亲刘保英说，当时他们家经济困难，很希望陈庆能继续当伐木工人，但一向温顺老实的陈庆，这一次却没有听父母亲的。

　　但是，护林员工资太低了，还一天到晚呆在山里面。“给他提过亲，但女方嫌他没房子、没钱，而且老在山里呆着，认为他没出息没前途，根本不愿意嫁到霸王岭这大山里来。”陈庆的父亲陈汉瑞说，“30多岁还娶不上老婆，陈庆的婚事，成了我和他妈的心病。”

　　直到陈庆34岁那年，一位从广西来到白沙打工的女子黄耀文看中了陈庆的老实质朴，终于嫁给了他。“我不嫌他穷，相亲过后，我仔细观察过他，发现他爱学习，热爱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样的人可靠。”黄耀文说。

　　结婚后，陈庆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山里跑，“轮到他值班时，吃住都在山里，好几天不下山;即使不该他值班，他也闲不住，早上六点就往山里跑，天黑才落屋。”黄耀文很理解很支持丈夫的工作，“他们护林员都这样，起早摸黑，不往山里跑，怎么守得住这满山的大树和树林里的动物呢?”

　　咬定青山不放松

　　“陈庆生在霸王岭，长在霸王岭。他对霸王岭非常熟悉，非常有感情，对自己的这份工作也满怀热爱。”谈起属下的员工，霸王岭林业局局长陈升华说，陈庆进山有一个典型的特征，就是一个帆布挎包，加一把砍刀。“挎包可装水和干粮，也可装他采集到的标本;砍刀可帮他披荆斩棘，也可以防身保护。”

　　26年，陈庆始终如一日地坚守在霸王岭自然保护区护林员这个岗位上。“好多和他同时进入保护区的人，后来因为嫌工资低，工作艰苦，又退出来了。”陈汉瑞说，儿子很倔强，即使工作中碰到再多困难，他都不叫苦，也从没想过打退堂鼓。

　　1986年7月，陈庆进入保护区工作刚满两年。有一天，他早上7点钟进山，追踪监测海南长臂猿。“那天，我又听到了海南长臂猿的叫声，便兴奋地沿着叫声追过去。没想到一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我摔倒了，石头翻过来打断了我的右脚骨。”那天，陈庆一个人，无人相助，他只好咬着牙，连滚带爬了近两公里，才回到驻点，过了三个多月，陈庆的右脚才康复。

　　1992年夏天，陈庆像往常一样进山监测海南长臂猿。他在山里追踪了几天，渴了就喝山泉水，晚上乏了，选块平地就躺下来睡觉。没想到他被山里的蚊子咬了，得了疟疾，忽冷忽热，打起摆子来抖个不停，全身都没有力气。下山后，陈庆打了针吃了药，疟疾却一直不能根除，每年到了夏季就发作，直到两年后，陈庆遇到一位从瑞士来霸王岭考察海南长臂猿的专家，这位专家带有治疟疾的药，陈庆的疟疾才得以根除。

　　“我生长在这里，对这里的动植物有感情。从前我是拿着猎枪面对动物，现在我是拿起相机面对动物。”陈庆说，当护林员，保护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很自豪。

　　勤学苦练成土专家

　　和陈庆进山，他的语言总是这样的：这株树叫什么名字，属什么科，国家几级保护植物，长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作用等等。

　　4月20日，记者又一次和陈庆进山。刚进山不久，他采下一片树叶给我，“这是海南大风子的树叶，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大风子科，叶片边缘有假波浪式锯齿，果实可治麻风病，风湿病。”

　　仅有初中文化的陈庆，如何学得这一身了解动植物的本领呢?“靠兴趣，要用心，还要注意积累经验。”陈庆随身的挎包里，总是装着一本工具书《海南及广东沿海岛屿植物名录》，遇上不熟悉的植物，他总会采下叶片作标本，加以辨识并熟记于心。

　　陈庆说，他刚当上护林员时，也只认得一些常见植物。热带雨林里，树木都非常高大，树叶长在几十米高的树上，通过观察树叶认树非常困难。可是，要想保护好海南长臂猿，必须认识了解海南长臂猿生活的环境。“我们要了解长臂猿吃哪些树木的果实，喜欢在哪些树上活动，哪些树木的生长对长臂猿有帮助。”

　　陈庆，见了从外面进入霸王岭的动植物专家，就不停地请教，26年的积累，现在的陈庆通过看树皮颜色、闻味道、砍破树皮观察树汁等办法，就能准确地叫出树名来。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梁伟很佩服陈庆认识动植物的本领，“他是这里的土专家，他认识雨林的植物比我们专家还认得多。”

　　期盼有效恢复海南长臂猿种群

　　26年的付出，陈庆也获得了巨大的回报，那就是他与海南长臂猿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海南长臂猿立在树上，用下肢活动的镜头，是陈庆第一次拍到的;海南长臂猿怀孕的镜头，也是陈庆拍到;海南长臂猿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镜头，还是陈庆拍到的。“海南长臂猿如果与他对面相遇，都不会逃跑。”省林业局野生动植物管理局局长王春东笑着说。

　　陈庆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家都能来关注海南长臂猿、保护海南长臂猿，帮助这个雨林精灵的种群得到有效恢复。“它们太少了，全世界只有19只，那是比大熊猫还珍贵的动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