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斋:再读董桥

  作者珍藏的董桥签名本

  老一辈学者中,学贯中西、脚踏今古者,洵然不少;求之于当代学者,国学根基扎实、西学涵养深厚者,则凤毛麟角。究其原因,主要还是百年以还社会与时代之急遽变化与发展,所施加于人的影响所致。

  在文化多元与不同的价值追求发生交织、纽结与冲突的环境之下,倾心谛听来自读书界的各种反响,其中,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并响亮:

  “你一定要读董桥!”

  “你一定不要读董桥!”

  持肯定态度者认为,董桥先生学养富赡,儒雅博闻,足踏中外,绾合今古,形诸文字,既有对传统文化的深情眷念,又有对社会现实的理性批判,语言温婉清丽,议论颇中肯綮,珠玑闪烁,清辉醒目,值得阅读玩味。持否定态度者以为,董桥的文章多为忆旧怀人之作,抒发的则是睹物伤逝之慨,尽管其境界幽远,但有小情调,少大格局,缺乏旷世情怀,鲜有宏廓境界,理性思考不够,难称黄钟大吕。

  两种见解,颇为相左,各执一词,难以融合。实际上,二者均为偏执之见,若能平心静气地去体察一下董桥的生活历程与生命状态,则二者也并非不能和谐相处。盖董桥一生,足迹遍乎四海,游历达于五洲,星岛台湾,英伦香江,历尽寥落关河,看透缥缈云山,既得国学真传,兼具西学素养,闲暇弄文,巧思善谋,少时激热心声,青年倜傥情调,壮岁非凡际遇,暮年淡泊情怀,一一注入笔墨;友朋往来之趣,清供品赏之乐,人事多舛之慨,家国剧变之痛,每每形诸篇章,其绅士风姿,悲悯心肠,尤能感染读者至深。因此之故,作为一名阅读者,不知不觉之间,我也就成为了道地的董迷董粉。

  津门文化大家张传伦先生,学问渊博,儒雅蕴藉,知我喜读董桥作品,且以没有藏有董桥题签本为憾事,甚为挂怀。去年,张传伦先生两次因文化学术事务,往返香港,拜谒董桥,顺便以牛津版董桥著作《从前》和《字里相逢》相示,恳请其题签留念,以此满足一位普通读者的热切愿望。据云,董桥先生闻听之后,摈却众人,踅入书房,提笔润墨,郑重题签,然后又寻出印信一枚,钤于名下,且唯恐饱酣之笔墨有污书页,又裁出宣纸一片,垫于其上,细心如此,弥足感动。其后月余,两书辗转于两岸三地之间,终于在一个风清月白的晚间,稳妥地出现在了我的书桌之上。翻开扉页一看,董桥先生的题签,一用自来水笔挥写,一用毛笔行楷写就,恰好代表着西学与国学的融合。特别是毛笔所写的字迹,简直就是一手漂亮的何绍基体;所钤印信,号称“龙章”,刻字高雅脱俗,卓然不凡,令人砰然心动。虽说是为晚辈题签,但仍以“先生”相称,更给人以清风抚面、高雅慰怀的感觉。公式

责任编辑:甘晨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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