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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椰子寨战斗》 本报记者 李丛娇 翻拍

　　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

　　暨琼崖纵队成立90周年特别报道①

　　椰子寨战斗打响了全琼武装总暴动第一枪

　　-海南日报记者陈蔚林 丁平

　　在琼海市嘉积镇椰子寨村，近90岁高龄的老党员欧继良，尽管步履有些蹒跚，但他每天都要到丹村渡口走一走、看一看。

　　因为，去年他对记者念叨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椰子寨战斗遗址旁，一座纪念设施即将拔地而起，“广场上会树起一座雕塑，听说是一杆高9.3米的长枪，象征着全琼武装总暴动的第一枪在这里打响！”

　　1927年，椰子寨战斗拉开了全琼武装总暴动的序幕，开启了琼崖革命武装斗争“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伟大征程。

　　光阴似箭，欧继良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成为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而椰子寨的一隅却像被时光遗忘——椰林依旧婆娑，流水终日潺潺。90年前那个落雨的凌晨也是这样，直到冲锋声将整座岛屿的宁静打破。

　　热血，浸染那面鲜红的旗

　　琼崖革命有了领导核心

　　这声冲锋令，琼崖共产党人已经等候多时。

　　上个世纪初，军阀攻占了海南岛——为了保证军饷，军阀先是纵兵公开洗劫商店、酒家、百姓，后又罗列了名目古怪的苛捐杂税，无所不用其极。

　　星火往往在最深的黑夜里更能发出璀璨的光芒。1921年中国共产党诞生之初，便派遣共产党员和先进知识分子来到琼岛进行革命活动，到1926年，琼岛各地已经遍布革命火种——有3批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先后从内地来到海南，王文明、杨善集等革命先驱也通过举办党员培训班吸收了一批新党员、新团员。

　　军阀步步紧逼，群众忍无可忍，琼崖共产党人意识到：“琼崖革命的高潮将很快到来，应该为这一伟大的事业建立起坚强的领导核心！”

　　位于海口市解放路竹林里131号的邱宅，堂屋正中悬挂的大幅油画就是中共琼崖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时的写照：作为广东区委特派员的杨善集站直身子传达中共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精神和广东区委指示，主持会议的王文明，以及罗汉、冯平、罗文淹、许侠夫、周逸、何德裕、李爱春、黄昌炜、陈三华(女)、陈垂斌等人均围坐一周凝神倾听。

　　就是这群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青年人，代表全琼240多名共产党员来到这里，分析了全国和琼崖的革命形势，讨论了琼崖党组织的主要任务，通过了关于职工运动、农民运动、政治工作、军事工作等决议，并选举产生了中国共产党琼崖地方委员会。

　　邱宅，如同一艘“红船”，将琼崖革命引上了正确的航向。

椰子寨战斗遗址 本报记者 李英挺 翻拍

　　血腥镇压点燃暴动导火索

　　革命星火刚刚汇聚，国民党反动派就公然举起屠刀，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展开了猝不及防的杀戮！

　　1927年4月，国民党广东当局下令反动军警和其他反动武装在广州进行“清党”大搜捕、大屠杀。血水很快淌向琼崖——在这场被记载为“四二二事变”的疯狂屠杀中，全岛被捕的共产党员、革命群众达2000余人，其中500余人含恨倒在了血泊之中。

　　目睹了那场杀戮的琼海老人们，至今仍常被噩梦惊扰。为了向上司报告“杀共”之功，在当时的乐会县，敌人胡乱抓来几个无辜群众，白天脱光衣服捆起来暴晒，深夜就押到河滩上挖坑活埋。被收买的画师还画出大型漫画贴在街头，其中一幅是这样：共产党人被打死在巴士车上，头颅从车窗往下垂吊，鲜血从太阳穴中涌出……街道上充满着阴森肃杀的恐怖气氛。

　　“宁可枉杀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网”，国民党的血腥口号很快响彻全国，这意味着，国共合作彻底破裂，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以失败告终。

　　时年8月7日，中共中央在湖北汉口召开紧急会议，总结了大革命失败的教训，并决定在湘、鄂、赣、粤四省发动农民举行秋收起义。中共琼崖特委也于9月上旬在乐会县第四区召开了军事会议，明确响应中共中央的号召，配合四省秋收起义。

　　而在此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琼崖建立起了1个市委、8个县委。各地党组织领导的“农军”“讨逆军”，打出了一连串胜仗。上有中央领头，下有坚实基础，这次由特委书记杨善集主持的“九月军事会议”，也就更有底气作出决定：举行全琼武装总暴动——先进攻东路重镇嘉积，然后向全琼拓展。

　　省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赖永生告诉记者，为了加强对总暴动的领导，琼崖特委还充实了军委机关的领导成员并要求各县成立暴动委员会。中共广东省委对此亦十分重视，发来《关于琼崖暴动工作指示信》《革命委员会宣言》《南方局宣言》要求，在政治上，镇压地主豪绅的反抗，推翻其政权，建立革命政权；在军事上，解除土劣地主之武装而武装工农，发展工农武装。

　　这些重要指示，为即将发动的全琼武装总暴动作出了具体指导，也成为了琼崖特委领导武装斗争的重要依据。

讨逆革命军加所坡作战指挥部旧址 本报记者 袁琛 摄

　　临危不乱夺取首战胜利

　　站在丹村渡口放眼望去，我们懂得了中共琼崖特委选择在椰子寨打响第一枪的良苦用心。

　　琼海市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陈锦爱告诉记者，嘉积当时是东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而位于嘉积外围的椰子寨位置更是险要——既是嘉积的西南屏障，也是乐会四区和定安七区之间的交通咽喉。夺下椰子寨，就可以将东路和中路打通，把乐会四区和定安七区两个红色区域连结起来。

　　根据作战计划，讨逆革命军将在全岛铺开一张大网——琼山讨逆革命军开往定安七区，与定安讨逆革命军会合；乐会、万宁讨逆革命军则开往中共琼崖特委驻地；琼东讨逆革命军负责破坏三发岭桥和里草桥，阻击文昌、海口援敌。这样一来便可由点及面打敌人个腹背受敌、措手不及。

　　负责攻打椰子寨的是杨善集、陈永芹指挥的乐会、万宁讨逆革命军，以及王文明指挥的定安、琼山讨逆革命军。他们约好于9月23日凌晨5时，从南北两面同时向椰子寨守敌发起攻击。

　　不料，9月22日天降大雨，直至次日凌晨仍未停歇。为了隐蔽行动，杨善集部绕开村庄和交通要道，选择人迹罕至的山路迂回前进，而雨后泥泞的道路给行军带来很大困难，30多公里的路程走了整整一夜。

　　苦等至约定时间仍不见来者，王文明会按兵不动，还是按原计划进攻？

　　琼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谢才雄告诉记者：王文明当机立断地选择了后者。一方面，天黑雨急，驻守椰子寨的国民党反动武装容易放松警惕；一方面，琼东、琼山、文昌等地也将很快打响战斗。如果椰子寨战斗不能首战告捷、牵制敌军，很可能直接影响总暴动的最终结果。

　　参与了那场战斗的冯安全曾回忆当时的情景：“王文明一声令下，我们分乘8艘木船渡过湍急的万泉河，登陆后便穿过抽穗扬花的稻田，越过连绵起伏的坡地，向敌据点摸索前进。”

　　因为兵力不足，王文明将联合围攻改成单方进攻。当我军集中火力，骤然向炮楼射击时，毫无防备的敌人从梦中惊醒，四下逃窜，乱作一团。仅一个多小时，这场“奇袭”战斗就宣告结束：敌一部被歼，大部溃逃到石角一带。冯安全奉命带兵追歼残敌，“4名残敌跳河逃命，我连发数枪，全部击毙水中。”

　　欧继良听父辈说过，那天上午8时，四县讨逆革命军在椰子寨墟东门胜利会师，场面热烈非凡——这一边，我军将敌人抢占的粮食和商品分发到人民手中；那一边，群众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大米、鸡蛋塞进战士怀里。定安、琼山讨逆革命军渡河返回丹村时，一头是欢送的人群，一头是欢迎的人群，大家高唱《国际歌》，鸣放鞭炮，张贴标语，散发传单，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椰子寨战斗的胜利，揭开了全琼武装总暴动的序幕，推动了琼崖“工农武装割据”局面的形成，还有力地配合了全琼各地及其他省份的秋收暴动，同时为中共琼崖特委领导武装斗争提供了宝贵经验。

　　省委党史研究室主任毛志华说，后来，椰子寨战斗打响的9月23日，被确定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琼崖人民军队的诞生日，以及琼崖革命武装斗争“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纪念日，足见这场胜利对整个琼崖革命武装斗争影响深远。

　　但令讨逆革命军没能想到的是，胜利的欢呼会这么快被第二轮枪声掩盖……(本报嘉积7月31日电)

王文明 本报记者 袁琛 翻拍

　　红色人物

　　王文明：琼崖革命第一人

　　-海南日报记者陈蔚林 丁平

　　上个世纪初，中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琼州海峡这头的海南岛同样难逃厄运，匪患猖獗、兵荒马乱。

　　为了解救家乡父老于水火之中，1924年，时任琼东县双庙小学校长的王文明毅然前往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上海大学接受革命教育，学成之后又赶往革命精英云集的广州，与中共广东区委取得了联系：一方面与革命同志对琼崖近年来发生的重大实践作出分析，一方面加大舆论宣传力度，鼓励民众携起手来，与帝国主义、封建官僚、军阀政府进行斗争。

　　通过发表大量战斗檄文，王文明在琼崖群众中很快树立起一定的威望。在经历了“整理党务案”及“四二二事变”等事件后，他更加认清了革命的紧迫感：“只有建立武装队伍，才能为死难者报仇血恨，夺取革命的最终胜利。”

　　在后来的琼崖武装起义一系列战斗中，王文明始终冲在前头。特别是，在1927年9月23日打响的椰子寨战斗中，他在援军迟迟未到的情况下，当机立断指挥定安、琼山讨逆革命军按原计划战斗，成功打响了全琼武装总暴动的第一枪，为琼崖武装斗争提振了士气、积累了经验。

　　就是在那场战斗中，琼崖革命的重要领导者杨善集、陈永芹壮烈牺牲。此后，王文明不顾重病缠身，奔走于当时的乐会、万宁、定安等地，一边抓武装队伍建设，一边抓基层党组织建设，重新主持起了中共琼崖特委的全面工作。

　　他就像是琼崖革命事业的“救火员”——在1928年，国民党率部1700人进攻乐会苏区的紧要关头，是他率领红军打响中平仔保卫战，并带领军队和琼崖苏维埃政府直属机关转移到母瑞山，开辟了新的革命根据地；在1929年，中共琼崖特委机关先后两次遭到敌人破坏的存亡之际，是他召集冯白驹等人组成临时特委，重新确定了琼崖革命的领导核心和前进方向……

　　直到病逝前，王文明还不忘亲手将革命的大旗交到冯白驹的手里。纵观琼崖革命武装斗争“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壮丽史诗，冯白驹领导琼崖军民走过了整整21年。这一革命实践充分说明，王文明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综观王文明对琼崖革命的作用和贡献，省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研究员邢诒孔认为，“他不愧是‘琼崖工农群众的领袖’，‘如铜似铁的革命家’，琼崖革命第一人！”

　　(本报嘉积7月31日电)

　　王文明本报记者袁琛翻拍

　　革命遗址

　　椰子寨战斗遗址

　　含主战场、讨逆革命军前线指挥部、加所坡作战指挥部、王文明率琼山和定安讨逆革命军强渡万泉河登岸渡口等。其中，主战场遗址位于嘉积镇椰子寨村青砖老街。

　　椰子寨战斗在琼崖打响了武装反击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成为琼崖“二十三年红旗不倒”历史的开端。

　　链接词条

　　琼崖讨逆革命军

　　1927年7月，为了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中共琼崖特委决定将各县的革命武装统一改编为琼崖讨逆革命军，成立琼崖讨逆革命军司令部，冯平任总司令，陈永芹任副总司令，杨善集任党代表。每县为一路军，共11路军，总人数达700余人。各县讨逆革命军成立后，立即掀起武装斗争的高潮。

　　九月军事会议

　　1927年9月上旬，为了响应中共中央的号召，配合四省的秋收起义，中共琼崖特委在乐会县第四区召开了军事会议。会议由特委书记杨善集主持。会议分析了敌我双方的态势，还总结了两个多月来武装斗争的经验，决定举行全琼武装总暴动并作出具体部署。这次会议是中共琼崖特委有组织有计划地领导全琼武装暴动的重要会议，在中共琼崖地方史上具有重大的意义。

报记者李英挺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