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周刊| 幽幽长流美舍河 人杰地灵育俊杰

  幽幽长流美舍河 人杰地灵育俊杰

海口市秀英区永兴镇境内的西湖。明代进士郑廷鹄曾在此创办“石湖书院”。 卢刚 摄

  流经五公祠景区的美舍河。海南日报记者李幸璜摄

  文\海南日报记者 计思佳

  鹭鸟翩翩,绿草茵茵,树木葱郁,水清岸绿。如今,海口经过治理过的美舍河实至名归,她每天穿行在城市的东北部,如一条绿色的“丝带”,将海口点缀得格外美丽。

  水的清丽婉约,总能给城市带来灵动和底蕴。纵观历史,自宋迄清,美舍河一直是海府地区的大动脉,是府城到海口所的交通要道。同时,美舍河也是一条“文化河”,沿河建有东坡书院、琼台书院、苏泉书院、崇文书院、桐墩书院、雁峰书院等10多所著名学府,丘濬、海瑞、薛远、许子伟、郑廷鹄、唐胄等一大批海南俊杰,正是喝着美舍河水沿着美舍河道,一步步迈向中原,最终又回到故乡办学、著述、兴修水利,造福一方乡里。

  “海口府城荟萃了琼州人文历史的精华,美舍河流经府城,两岸可谓人杰地灵多名胜,海南历史上的名人或多或少都会和美舍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海口市文物局局长王大新说。

  在此,海南周刊挑选与美舍河关系密切的5位历史文化名人,挖掘他们当年和美舍河发生的故事,从中可以发现,他们的一生都廉洁清正,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淡薄名利,视礼义节操胜过生命,就如同养育过他们的美舍河一样——自江徂海,浩然无私。

  苏轼:指凿“双泉”入美舍

  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海口五公祠享负盛名,被称为“海南第一楼”。五公祠位于府城东北隅、美舍河西畔,也是美舍河孕育出的历史文化纪念胜地。

  东坡不幸海南幸。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年),苏东坡在惠州接到再贬海南的诰命。从此,海南拥抱了苏东坡,海南接纳了北宋文坛最耀眼的文化名人。

  位于五公祠东侧的“苏公祠”,始建于明朝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其实整个五公祠(清朝设立)都是以“苏公祠”为依托而逐渐建立起来的,清代苏公祠曾多次重修。祠中有苏轼留下的双泉、泂酌亭的遗迹。这是一座园林式庭院,祠堂、楼阁亭榭错落有致,溪涧曲径,泉水叮咚。苏公祠的左侧是面积近10亩的琼园,园内有浮粟泉、粟泉亭、洗心轩等东坡遗迹。浮粟泉旁一堵粉墙嵌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浮粟泉”三个大字,碑前清凉的泉水注满了上下两口方井。

  到海口后,苏东坡在琼郡城东的驿站暂住,停留的十余日里,他为海南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当时琼州百姓缺水喝,喝的都是咸积水,容易生病。苏东坡在城墙附近闲逛,发现周围泉水虽多,但都不可饮用,饮水是一个大问题。经过寻找,苏东坡在城墙东北角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两个泉眼。

  这两个泉眼相距咫尺,水的味道却大不相同,其中一口泉眼泉水甘甜。他马上叫来村民,并亲自“指凿双泉”,一泉曰金粟,一泉曰浮粟。从此,当地人民便有了甘甜可口的饮用水。这两眼泉水就是著名的双泉,也叫双井。

  民国初金粟泉被毁,余下浮粟泉。如今,这口出水的泉眼还保留在五公祠内,名为“浮粟泉”,有“海南第一泉”的美誉。浮粟泉历经沧桑,从不枯竭,不论大旱或大涝水位都保持现状不变。盛下的泉水,十几年不见水垢,用它泡茶,香醇无比。旧时,海府地区的财主和商人每到除夕都会到此踏上几脚,祈求来年生意兴隆,并雇用人力或牛车把泉水拉回家饮用。如今,来到这里的游客,都会看一看这口神奇的泉眼,感叹苏东坡在水利方面的独到发现。

  位于苏公祠左侧的便是洗心轩,一间亭榭式的古建筑。“一水可曾将耳染,纤尘绝无上心来”,正门走廊圆柱悬挂着朱为潮主持修建洗心轩时撰写的楹联,意义深远,耐人寻味。据传朱为潮修建琼园时,应如何规划,同僚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使他对此难以下定主意。有一天他亲率同僚到实地勘察地形,众官又为此争论不休,加上正是酷热的响午时分,使得他烦躁不已,这时他走到浮粟泉边,叫随从取水止渴,并用泉水洗脸清热,突然间他感到大脑豁然一亮,琼园的规划在大脑中已清晰成形。他便决定在琼园建一中心建筑,并为之命名为“洗心轩”。

  唐胄:培育名士造福乡里

  从府城至攀丹村,是为美舍河中游流域。“海外无双唐氏,天南第一攀丹”。这里的攀丹,说的是今天海口市府城的上丹村,而唐氏则是指在这里卜居的唐震、唐舟、唐胄这一支名震琼崖的书香望族。自宋至清,攀丹唐氏累朝出名宦,居家多隐士。

  在众多的唐门英杰中,唐胄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唐胄,幼年聪颖过人,博览经史,明弘治十一年(1498年),27岁考中广东乡试亚元,明弘治十五年(1502年)中进士,官至北京户部左侍郎。不久,唐胄因父丧归家守孝。弘治十七年(1504年)丧服期满,时值宦官刘瑾擅权,唐胄因此称病谢绝返京任职。刘瑾伏诛后,朝廷再次起用唐胄,但他又因目睹朝政腐败而心灰意冷,以家母年老,告乞回乡奉养。

  提起唐胄,就离不开海南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洲书院。西洲书院原名攀丹“义学堂”,由南宋唐氏迁琼始祖唐震与其子唐叔建在1241年创办,至今已有700多年历史。其后裔解元唐次道,书院山长唐岩寿,唐逊、唐英、唐正等辛勤执掌,至明正德元年(1505年)进士唐胄还乡掌教,参议张简将“义学堂”改为“养优书院”,为旌表唐胄(号“西洲”)先生编撰《琼台志》的硕果及他对教育作出的卓越贡献,明正德十四年(1519年),琼州按察司副使王弘表奏朝廷把“养优书院”改为“西洲书院”。

  “西洲书院”继承祖上遗风,讲经授儒,以启梓里,桃李芬芳,科甲蔚起,历经宋、元、明、清四朝,百年树人,培育无数贤明,举人,进士,仅攀丹村就有8名进士(其中两对为父子进士)、两位解元和数十举人,丘濬、海瑞、王佐、郑廷鹄等人都师出攀丹村唐氏。

  郑廷鹄:建书院讲学传美谈

  同为府城人的郑廷鹄,不仅和丘濬、海瑞有着密切的渊源,他和美舍河的渊源也颇为传奇。

  深远学识,高峻品行的嘉靖进士,是后人对郑廷鹄的评价。郑廷鹄15岁拜海贞范门下求学,与丘濬曾孙丘郊、丘祁同窗。海先生见其有奇才,料他日后必成大器,将爱女(海瑞的姑姑)许配给他为妻。

  入郡学后,勤奋研读丘濬著作,对丘濬的为人、学识、事业非常敬佩。郑廷鹄曾为海瑞的启蒙老师,其深远学识,高峻品行,对海瑞的成长大有影响。

  嘉靖十七年(1538年),郑廷鹄殿试考取进士,历任工部都承之事,吏部科给事中,工科左给事、江西督学副使、江西参政等职,所在职位皆廉能有声。正是这一缘故,郑廷鹄后来还担任负责考察外官的要职,因主持公道,广受称赞,不久获擢升为江西督学布政司右参政兼理督学副使。

  除为官公正廉洁外,郑廷鹄还以孝著称。《广东通志》记载,其辞官归乡的原因“以母老乞归”。而此前不久,他才升任江西布政使司右参政。

  据《琼山县志》记载,美舍河的主要源头是两股清澈的泉水:海口永兴镇的玉龙泉和城西镇苍西村西边的白水塘。明嘉靖丙辰年(1556年),郑廷鹄回海南侍养期间,发现位于羊山腹地的西湖庙旁,有泉水出自石窦,寒冽而甘洁,喷涌如飞珠走玉,即使大旱也不枯竭。有人用石凿成龙头,放在石窦中,泉从龙口喷涌流淌,转数十步外,泉水汇合成湖名叫西湖,灌田地千顷。郑廷鹄又募建方池,用白石凿成龙头,取名玉龙泉,并立玉龙泉碑于西湖庙正殿前。

  此外,郑廷鹄还来到年轻时曾流连的西湖边上筑屋、读书、写作,还创办了“石湖书院”。书院就位于现在海口市琼山区府城西南20里永兴镇永秀村东边的羊由腹地,位于美舍河上游流域,今府城、城西、永兴、龙桥4个乡镇交界处,当地人多称西湖书院。书院招徒讲学,慕名而来的读书人众多。石湖书院的弦歌之声,从明晚期一直延续到清朝中叶,培养了不少人才。现今,在西湖的东南边上,还留下郑廷鹄修建的一座“西湖”石坊和“玉龙泉”碑记。

  琼州方志文字里和舆图上经常出现的“苍屹山”,范围在东起今海口市府城南门外的海南省干部疗养院,西至海口火车东站附近的石塔村一带。美舍河绕城而过,流经苍屹山,在府城南廓二里外洗马桥处水积成湖。湖名就叫苍屹湖,又名莲花湖。湖心岛上,烟雾缭绕,绿树映掩,石峰屹立,紫光四射,人称“紫光峰”,也叫“小瀛州”。

  相传,郑廷鹄曾游览苍屹山,徘徊仙人峒,他的《石湖遗稿》录有两首诗。其一是《苍屹山》诗:“玉龙出盘谷,翘首对新城。水带环桥绿,风铃角石鸣。回翔本无意,屈曲尚多情。鸟迹留山谶,谁人识姓名。”

  其二是《仙人峒》诗:“仙人乘鹤去,空峒独岿然。法草山山绿,题痕日日鲜。两岩门未掩,七里事何玄。欲问希夷子,枫林隔紫烟。”

  如今,旧时苍屹山已被城市高楼四面环抱,但苍屹湖还在,湖面仍然碧波荡漾,紫光峰仍然绿树森森。仙人峒仍在,只是杂木荒草、苔藓密布。

  海瑞:疏浚治水为百姓

  作为海南四大才子,海瑞也是从府城走出,被美舍河孕育长大的古代官员。海瑞墓、忠介路、海忠介公庙、海瑞故居……沿着美舍河从上至下,处处可见后人为纪念这位“海青天”留下的历史遗迹,也可见海南人对海瑞的尊重非同一般。

  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海瑞从福建平南教谕任上被提拔为浙江严州府淳安知县。刚上任的海瑞,为了整顿吏治,他以身作则,平时穿着朴素的布衣,要求仆人们自己开荒种菜。老母亲生日时,平时省吃俭用的海瑞也才“买肉二斤”。

  在当时腐败的官场,正直的海瑞绝对算得上是“异类”。对于铺张浪费、讲究排场的官员,耿直的海瑞更是深恶痛绝,即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也不给面子。海瑞因为自己的执拗和不畏强权而得罪了当时的权贵。有人在明世宗面前告状,海瑞因此被撤了淳安知县的职务。虽然遭到排挤,但性格刚硬的海瑞仍敢痛斥官场歪风邪气。

  除了清廉和刚正不阿,海瑞治水在历史上也颇为有名,还留下了“治水必躬亲”的美谈。隆庆三年(1569年),江南一带出现了严重的水灾,还出现了大量的灾民。此时,海瑞被任命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应天十府巡抚。

  海瑞到任后,深入了解江南的灾情。他决定治水为先、以工代赈。江南地区河流众多、湖泊交错,海瑞选择了水灾严重的重要水道吴淞江、白茆河来治理。让灾民们一起来治水,发给他们工资,作为赈灾的方式。这样的赈灾,一方面可以实现治水,另一方面则考虑到了照顾众多灾民的自尊,切实发给灾民们赈灾物资。

  治水工程进展得很快,隆庆四年(1570年)春季,吴淞江和白茆河被海瑞治理得消除了水患,完成了通流入海。海瑞仅用五六万两银子,就救济了数十万灾民,功德不小。

  吴淞江和白茆河被治理好了,终隆庆一朝,再没有发生水患,沿岸百姓普遍受益。对此,有人惊叹海瑞:万世功,被他(海瑞)成了。

  同样,海瑞与美舍河也因治水产生了更深的渊源。《琼州府志》记载,早在宋代,当地官民就多次治理过美舍河,以保河水畅通,大帆船也可以从海口沿河直达府城东门。明代中期以后,因泥沙淤积,河床逐渐告浅。隆庆四年(1570年),被罢官回乡的海瑞,看到河口河多年失修,河床淤塞,便向琼州分巡道唐可封提出疏浚河口河的建议。唐可封采纳后,召集座谈会广泛征求对疏河的意见和办法,得到各界民众响应和支持。海瑞和唐可封亲自率领民众疏河,终于疏通了府城出海的水上通道。

  许子伟:美舍河边修塔楼

  海口市琼山区府城的金花村、朱云里、北胜街三条里坊相邻,古时同属朱云里,明代这里先后诞生了海南历史上三位杰出人物:丘濬、海瑞、许子伟,“一里出三贤”成为琼山府城美谈。

  据《许忠直公墓表》考证:许子伟“居恒读书,披览不倦。举万历壬午科乡荐,登丙戌科进士。”幼年受丘濬、海瑞影响,常拜读于丘濬“藏书石屋”。14岁时,海瑞被罢官回到海南,他登门拜为师,深受恩师的高风亮节影响和渊博知识培育。27岁中举人,31岁上京会考,荣登进士榜,被授予行人司行人。

  明代万历十五年(1587年),复官后的海瑞逝于金陵任上。此前刚中进士的许子伟,得皇上恩准,护送海瑞灵柩返乡。

  由于海瑞身后没有子嗣看护墓园,许子伟便在墓旁搭棚栖身,为恩师守孝三年后,方才回京履职。此后,他秉承了海瑞的风骨,一生清廉正直,坚持为民请命,敢于疏劾权贵,冒犯龙颜谏言,最后被贬谪也不改其志。

  除了为海瑞守墓,许子伟还在美舍河边修建了当时的“琼州第一塔”——明昌塔。查阅清代《琼山县志》,有“明昌塔,在城东北三里下窑村。明万历间,知府涂文奎、给事中许子伟募建”“在郡城北三里许,下窑村前”等记载。还有府城老人回忆,在美舍河边(今海口国兴大道南侧夏瑶村)还有一个原来全岛闻名的明昌塔古建筑群。明昌塔是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由许子伟修建,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建成。

  明昌塔塔高七层,气势雄伟,登顶可眺望琼州海峡和文昌七星岭。塔下还建有内祀丘濬、海瑞的敬事堂,以及文昌阁、关帝庙等建筑群。

  由于明昌塔地处琼州海峡之滨,又是海府地区最高建筑,文人墨客时常在塔内设席饮酒,登高远眺。因此,塔内墙壁上留下许多即兴提笔赋诗作文的诗句。明代定安进士礼部尚书王弘诲有《游明昌塔》诗云:“春深乘兴登此台,奇甸风烟四望回。五指云山皆北向,七星芒曜自东来。天边渺渺龙楼迥,海上溟溟蜃阁开。千载明昌逢泰运,伫看南极会中台。”

  当地人传说,日军侵琼时期,因明昌塔太高,从海上可以直接观望到明昌塔,容易暴露西边附近的日军飞机场(海口旧机场),日军欲将这座名塔拆除。当拆到第五层时,窜出一条大蟒蛇,便不敢再往下拆。

  上世纪五十年代,残存的明昌塔被拆除。

责任编辑:张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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