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周刊 | 苗家野茶回甘留香 谁识炎州一种茶?

  文\本刊特约撰稿蒙乐生

  编者按

  海南岛是物种的宝库,很多野生植物本身就具备饮用和药用功能,包括各种野生茶树。

  琼州大地到底有多少野生茶资源?目前还没有过较为全面的调查,因此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但从史籍、方志的记载和当下市面上的产品,数量应该不容小觑,已知的有鹧鸪茶、水满茶、葫芦茶、金公式茶、大叶茶……不一而足。

  有感于明代先贤王佐的一句诗,海南文史专家蒙乐生于7月初,从案头到山头,读书加行路,深入儋州、白沙、琼中等地,寻找古代野茶的踪迹,弄清不同于当前市场上“苦丁茶”的“苦公式茶”。

  “谁识炎州一种茶”,这是明代海南名贤王佐所著《琼台外纪》里收录的七律诗《野茶》里的第一句。该书已失传,该诗收录在唐冑正德《琼台志·土产》部分。

  《琼台志》载:“野茶,《外纪》,昌化产。即江南所谓黄连茶,一名灵茶。其树合抱,叶初吐如莲臆鼠齿而稍大,炒黄清香,为荐茶佳品,故亦谓之茶。”末尾附王佐诗。

  《野茶》诗云:“谁识炎州一种茶,天教灵产闼烟霞。建溪厨美非吾事,阳羡先尝自一家。闽客错猜龙换骨,国风休咏鼠无牙。陆生谩有《茶经》著,谁识炎州一种茶?”

  海南古称“炎州”,王佐明知故问,谁识海南这种野茶?拜天所赐,野茶沐浴仙露,笼罩烟霞……《野茶》一诗,使我们认识到王佐对海南“野茶”的由衷赞赏和无限感慨。

  保亭什玲镇水尾村民在采摘野生鹧鸪茶。海南日报记者易建阳特约记者黄青文 摄

  琼州“吟绝”也爱茶

  王佐任职福建十几年,建溪茶虽美但“非吾事”;阳羡茶誉满天下,古有“天子未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之说。面对炎州“野茶”,有闽客错为“灵芽”,有的猜为“雀舌”。《诗经·国风》云:“谁谓鼠无牙?”“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其“荼”即“茶”。

  琼中红毛镇什寒村后山的野生茶树。蒙乐生 摄

  王佐熟知茶史,娓娓道来。他说,休言陆羽著《茶经》,号称茶圣,可是,他也不知道“野茶”。这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这大江南北,有哪个人知道“炎州野茶”?

  从整首诗看,表面上是说世人对炎州野茶无知,但同时也是说世人对海南山川地理、天材地宝茫然无知,这从他的《鸡肋集》诗作可以得到印证。清初,临高知县樊庶曾“悬榜购求”王佐遗著,誉其“德圭璋,学纯粹,质之前人”,可与唐宋八大家欧阳修相比。

  王佐虽为政惠民,文雅德誉藉重一时,但委身郡佐——先后在广东高州、福建邵武和江西临江三府都当“同知”这一副职,二十余年不升迁,故终老林泉,专心著述,尤善诗词,因而有“吟绝”之美誉。

  在王佐看来,炎州海南的野茶,虽不为世所知,但自成一家,不亚于建溪名茶、阳羡圣茶。以茶论茶,煮茗品评,优劣立判。

  500年后,笔者查郡志,慕先贤,寻灵茶,7月5日终于在琼中什寒初识野茶。

  苗家野茶回甘留香

  什寒村掩藏在海南腹地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黎母山和鹦哥岭之间的高山盆地中,林木苍翠,沟壑纵横,溪流如瀑,溅玉飞珠,云霞迷漫,若隐若现,今有“天上什寒”美誉。这里居住着苗族同胞300多人、黎族同胞200多人,曾经是琼中最偏远的村庄之一。

  琼中什寒,得天独厚,远离尘嚣;青山翠岭,天然屏障,使之成了世外桃源。什寒重峦迭嶂,群峰簇拥,十多万亩天然林保护区云遮雾障,人迹罕至。据测定,那里被誉为“空气维生素”的负氧离子浓度,每立方厘米不低于4万个。

  什寒苗村30号有一个旅游小商铺,主人李政彬经营蜂蜜、灵芝、巴㦸、石斛等珍稀土特产。夫妇诚心待客,终年客人来人往,生意风生水起,终日忙得不亦乐乎。他家货架上出售云雾茶,询问产于何地,回答说是夫妇俩采自周围深山,亲手炒制,独家出售。

  与李政彬聊天,得知他们几十户苗胞于上世纪60年代从白沙搬到此处聚居成村。苗家世代出入深山老林,采集山货,他从小跟爷爷学习,懂得采集与炒制野茶。李政彬的妻子阿香快人快语,她告诉笔者,苗家祖祖辈辈爱喝野茶,正月初一家家户户都喝野茶。

  琼中什寒村后山的野茶嫩芽。蒙乐生 摄

  那是苗家习俗,每年除夕,每家都采鲜茶煮上一大罐,据说喝后避免疫疠,终岁平安。史载,清嘉庆二年(1823年),英国侵略军少校在印度发现野生大茶树,于是洋人据此认定,茶发源于印度。他们不知道,明代海南已有野生大茶树的记载,已有煮野茶的习俗。

  李政彬说,每年正月初一,他们喝茶后就上山采野茶。这是一种仪式,一种习俗,是对祖宗的怀念,对生活的追忆。这种习俗起源于古代,他们的祖先于明万历年间从广西迁入,发现了野茶,并传承喝茶习俗。王佐是喝茶习俗的见证者,也是体验者。

  跟着李政彬走进山林,笔者也成了炎州野茶的见证者。站在枝叶扶疏的小乔木跟前,李政彬指着边缘有锯齿的绿叶说,这就是野茶。他一边采摘嫩叶一边说,每年春季他们夫妇都进山采茶,忙一整天可以采十多斤茶青,大约炒制2斤干茶,销路很好,供不应求。

  看着漫山遍野的茶树,这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可是,看不到“其树合抱”者,李政彬解释说,这处山坡曾经毁林开荒,新长茶树显得矮小,远处山谷有粗可合抱者。笔者期待一睹野生大茶树风采,可惜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体力不支,心虽向往,只好作罢。

  吟咏王佐诗作,沉吟炎州野茶,有幸像前贤一样,成了喝茶的体验者。说实在的,李家野茶包装土气,品相不美,价格便宜,但品味不错,微苦微涩,过后回甘,唇舌醇香,心肺澄澈。

  炎州何止一种茶?

  也许正因如此,王佐感叹陆羽虽著有《茶经》,但并不识炎州“野茶”。其实,北宋末年,蔡襄也有感于陆羽《茶经》“不第建安之品”,特地向皇帝推荐北苑贡茶,便撰写《茶录》予以纠正,但也没有记录到炎州“野茶”,更遑论记载苗家大锅煮茶的地方习俗。

  成书于东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认为茶“最初是作为药用进入人类社会的”;唐代陆羽的《茶经》也认为:“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2000多年来,含多种有益成分并有保健功效的茶叶,已走进百姓生活。

  琼中什寒野茶芽心。蒙乐生 摄

  清周蔼联《竺国游记》记载:西南“烟瘴”之地,“番民以茶为生,缺之必病。”故俗常饮食偏辛辣,积习数千年,至今依然。正是这种地域自然条件决定人们的饮食习俗,使得西南人“煎茶”服用,以除瘴气,以解热毒。久服成习,成为饮茶习俗。

  近代医学研究表明,茶叶作为饮品,能减低心脑血管发病风险,有降低胆固醇和血压作用,可以提高人体免疫力,还能消除疲劳、提神、明目、消食、利尿解毒、防止龋齿、消除口臭;茶还是碱性饮料,有利于酸性体质的纠正……难怪苗族大年初一人人都喝野茶。

  野茶生长于海南中部生态保护区,藏于深山,隐于沟壑,沐浴烟霞,濡润雾露,仙姿清雅,纤尘不染,是奢侈饮品。野茶不需人工养护,未为世人所识,虽然已入市场,但是粗布衣裳,毫无粉饰,表情羞涩,至真至纯,故屡屡见拙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所谓“名茶”。

  谁识炎州一种茶,谁知海南几多茶?高山峻岭,无边林莽,到底蕴藏多少佳茗,如今仍不与世人分享。据查,有鹧鸪茶,有水满茶,有葫芦茶,有金公式茶,有大叶茶……鹧鸪茶清热解渴,有淡淡药香;水满茶乃黎峒岩茶,口味极佳;葫芦茶清香飘逸,别有风味。

  最有意思的是苦公式,又名金公式茶,那是宋代贡品。至于大叶茶,树高叶茂,大如烟叶,因而得名。我国大叶茶品类繁多,著名的有勐库大叶茶、勐海大叶茶、凤庆大叶茶等等,均为国家级良种,可惜海南大叶茶罕为人知。

  世人应知,海南绿水青山,林木丰茂,物华天宝。就李政彬家小商铺而言,所出售的灵芝、巴㦸、石斛、牛大力等都是本地药材,都是原生态珍稀品种。此外,还有益智、野蜂蜜、金不换、鸡血藤、七叶一枝花等各色山货,都是存于“绿色银行”的天材地宝。

  由此看来,王佐慨叹“谁识炎州一种茶”,说的又何止一种茶?在王佐看来,“天教灵产闼烟霞”,宝岛海南可开发可利用的宝物多不胜举:有的藏于深山,有的藏于大海,有的藏于村野,有的没于荆棘,有的掩于草莱,所以慨叹“谁识炎州一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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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肖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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