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周刊| 对话王立平:我把艺术看成生命

  对话王立平:

  我把艺术看成生命

  文\海南日报记者 徐晗溪

  上世纪1987年,电视剧《红楼梦》横空出世,收视席卷中国,三十多年后的今天,该影片依然是几代人记忆中难以逾越的经典。并且,由著名作曲家王立平先生创作的《枉凝眉》《红豆曲》《葬花吟》等音乐,作为连接曹雪芹笔下人物与电视剧创作人员和观众的桥梁,至今传唱不休。

  正如许镜清先生之于1986版《西游记》,很难说到底是《红楼梦》成就了王立平,还是王立平成就了《红楼梦》。1月11日,海南日报记者在海口采访了王立平,倾听他的“红楼情缘”。

  谈创作灵感:

  灵感就是厚积薄发

  “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作家、一个艺术家、一个创作者,可以依靠灵感来生活。”

  记者(以下简称“记”):对于《红楼梦》电视剧来说,无论是人物、衣着、情节、环境都可以在《红楼梦》原书中一一找到对应,而翻遍全书,却一个音符也找不到。您创作《红楼梦》组曲的灵感从何而来?

  王立平(以下简称“王”):对于灵感,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作家、一个艺术家、一个创作者,可以依靠灵感来生活、来吃饭、来工作、来面对人生。开个玩笑,什么叫灵感?打个比方就像吃火烧,吃一个火烧没饱,第二个还没饱,一直到四个都没饱,可以说灵感一直没来。

  终于吃到第五个火烧的时候,肚子饱了,可以说灵感来了。但没有前四个火烧,你怎么会有第五个火烧?怎么会饱?灵感,是对生活的积累,对技术的积累,对人生的了解。有了对人生感悟的积累,才有可能通过你的艺术,表达你对艺术的解释。

  很多人都在讲灵感,但是我的体会:所谓的灵感就是厚积薄发。积累到一定程度,因某个偶然机遇,你把它做出来了,就水到渠成了。

  谈《红楼梦》人物:

  《红楼梦》是一个整体,少了哪个都不行

  “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薛宝钗。我觉得如果我娶这么个媳妇,又懂事,又通情达理,还温柔,对一个男孩来说,这是一个很稳妥的家庭主持人。”

  记:《红楼梦》是一部以女性为中心的书,读者也经常就“金陵十二钗”、“宝黛之争”讨论,作为一名男性读者,您认为《红楼梦》里哪位女性最可爱?

  王:《红楼梦》是一个整体,比如喜欢小猪,我喜欢猪的嘴,他喜欢猪尾巴,另外一个人喜欢猪蹄,那都不是小猪。就像《红楼梦》,它的魅力不在于哪一个人。但是有没有人物偏好?有偏好。

  比如说,在五六十年代大学生里做过测试:你们如果娶媳妇的话,你们娶哪个?那个时候绝大多数回答林黛玉。现在也有人再做测试:说你最喜欢谁?现在的孩子们崇拜王熙凤的最多。现在的孩子们认为,王熙凤“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能搞经济,还能做人事,是一个女强人,比较实惠!

  所以,随着时代的不同,人们的喜好也会有所不同。但是,你这个问题我也不想用一个很圆滑的回答来骗你。我很欣赏林黛玉,我觉得这个人物非常重要,但是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薛宝钗。我觉得如果我娶这么个媳妇,又懂事,又通情达理,还温柔,对一个男孩来说,这是一个很稳妥的家庭主持人。

  其实,要说喜欢《红楼梦》,我觉得我还是总体都喜欢。你能设想这里面没有哪一个人吗?缺哪一个人都不是完整的《红楼梦》,包括次要的角色,比如焦大、尤三姐、薛蟠。

  所以,我还是提倡年轻人要总体地看待《红楼梦》,因为那是中国人的历史,是中国人的过往。对阅读《红楼梦》来说,我们读的时候,不是说读完了最后发现我就是喜欢谁,而是来作为一个整体来欣赏曹雪芹的思想,思考他艺术创作的动机与表达,将《红楼梦》作为文化来欣赏,作为最经典的文化艺术来欣赏。

  谈作品:

  每一部作品都是心血

  “我把艺术看作是我的生命,我从来不会为其他事情,或者为了一些不该为的事情去写作品。”

  记:您创作了《太阳岛上》《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牧羊曲》《少林寺》《大海啊,故乡》《驼铃》《说聊斋》等大量脍炙人口、经久不衰的歌曲,回望创作生涯,您最喜欢哪一个作品?

  王:我不知道。如果向我提问的是女士的话,我很想反问:你有几个孩子?如果你有好多个孩子的话,你告诉我你喜欢哪个?作为一个作者来说,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也许,有的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可能写某些作品是不经意的,甚至为钱而写的。但是不一样,对于我来说,我把艺术看作我的生命,我从来不会为其他事情,或者为了一些不该为的事情去写作品。我每一部作品都是我的心血,像《红楼梦》里面有那么多曲子,一般来说,能有一两首被大家传唱,就是很高的目标,已经没白写这些作品。但对我来说,每一首都是我的心血。

  就像你说你喜欢《葬花吟》,我不知道其他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很难说我喜欢哪一个,但每一首我的感受都不一样。在《红楼梦》里面,《枉凝眉》是主题曲,《葬花吟》也是主题曲,《秋窗风雨夕》也是主题曲,它有很多都是主题曲,每一首都有主题意味。

  但是一般按照我们这个习惯,不能有5首主题歌。所以选择了《枉凝眉》。为什么是它?因为它有其独到的特点。一是,一句“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揭示了宝黛爱情的主线;二是,“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预示了结局;三是,也是我最看重的一点,它词句优美,是一首可咏可叹的极佳歌词,可入乐。

  我想说的是,每一首曲子都是不可或缺的表达《红楼梦》主题的曲子。

  我在创作《红楼梦》组曲时有个特点:我在落到纸上之后,都没有改变。就是说,在下笔落在纸上之前,已经是思之再思,慎之再慎。所以,我曾经用“倾其所有”来形容《红楼梦》组曲的音乐创作。

  比较起来,创作《红楼梦》组曲,我几乎没留什么明显的遗憾,我尽了我的最大努力。我不能说我就喜欢这首歌,我喜欢这首歌,那就说明我有所偏爱,有所不爱。但我不是,包括《好了歌》在内,每一首都是我很精心写的。

  就像读《红楼梦》,哪怕是形象不是很正面的薛蟠、有些诙谐的刘姥姥,我都很喜欢这些人物。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我自己都没喜欢,我怎么敢奢望让别人喜欢?我非常喜欢,别人都未见得喜欢。所以,我至少要做到我自己非常喜欢,我才敢期望别人喜欢和比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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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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