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社会

　　夜色下的海口湾街头表演

　　你是那颗最靓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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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舞蹈爱好者们汇聚海口湾，为市民献艺，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文\海南日报记者 孙婧 丁平 图\海南日报记者 张杰

　　暮色四合时分，夕照乘着晚风从海上铺来，为海口这座滨海城市披上了微醺的华彩。

　　南渡江的出海口，有一个海口湾带状公园。人们在这里散步、约会、跳广场舞、玩轮滑、带着宠物聚会，它看起来似乎与别的公园广场没什么区别。

　　但在今夏，海口湾突然在抖音平台上火了起来。唱歌、热舞、乐队演奏……许多表演团体和爱好者轮番登场，大有把海口湾变成海口街头艺术萌芽地的架势。不少好奇者专程前来一瞧究竟。

　　街头歌者“雪碧弟弟”：只想找一个“舞台”唱歌

　　符润奇在海口湾忘情歌唱。

　　在海口湾新月形广场的西北角，人们常能看到一名瘦高斯文的男生。他戴着一副眼镜，卷头发，身前摆一个音箱，没有广告牌，也没有二维码。他拿起麦克风唱着流行情歌，有时柔情缱绻，有时清冷寂寥。

　　一开始，路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但几句之后，不少人干脆停下来，或倚或坐，有时还会跟着唱起来。

　　“你是学唱歌的吗?”“听你唱歌要交费不?”中场休息的时候，有围观群众忍不住问他。男生笑着说：“不是专业的，我就是喜欢唱而已。也不收费，你们听得开心就好。”

　　欣赏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人关心他下次什么时候来，纷纷要求加他微信。这个微信名叫“雪碧弟弟”的男生，干脆就建了微信群，起名“卖唱小分队”。

　　后来，每次他要去街头表演，就会在群里通知一声。平时沉默的微信群，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群友们纷纷在里面“盖楼”，争相报歌名：“群主，来一首阿信的《一半人生》吧!”“点张惠妹的《趁早》!”“我想听周杰伦的《安静》哦!”……

　　符润奇在为客户做全屋定制的测量。

　　“宠粉”的“雪碧弟弟”，就会照着群友们开的歌单，挑自己会的一首一首唱下来。

　　群友们也会相约组队去现场捧个人气，顺便拍拍短视频分享在群里，或者发到抖音平台上，让更多人将目光集中到海口湾的这些年轻人身上。

　　不知不觉间，“卖唱小分队”微信群成员已经有475人了。大家在享受“雪碧弟弟”的街头表演时，不是没有好奇过他的真实身份。

　　“雪碧弟弟”的真名叫符润奇。“我的大学专业是土木工程，但因为爹妈给了一副好嗓子，所以从小就爱唱歌。”在海口读高中时，符润奇就是校园歌唱达人了。进了湖南湘潭大学后，他还成了学校艺术团声乐部部长，组织和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歌唱演出和电视比赛。

　　第八季中国好声音前段时间开播时，第一期出场的洪雨雷，就是符润奇的同校师弟。聊起他，符润奇也流露出与有荣焉的激动神色：“在学校时我们就一起上街头表演，我们还是长沙市五一广场的第一批街头表演者。”

　　毕业后，符润奇回到了海南，在单位上过班，也自己创业，如今26岁的他已经成家，开了一间名叫X平方全屋定制的工作室，平日里穿着白衬衫，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忙碌在工地和工作室内，但他内心总感到空荡荡的失落。

　　“我能感觉到自己仍然热爱街头表演，忘不了那种有激情、热血澎湃的感觉。”符润奇心想，海口这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可以唱歌的地方吧?

　　一年前，符润奇就在海口各个广场试水。曾被物业要求交费、被商场保安驱赶，甚至被人兜头泼过冷水，“不知道谁从楼上泼了一盆水下来，淋了我一身。”说起那段尴尬的经历，符润奇苦笑道。

　　但对音乐的热爱让他坚持寻找适合自己的“舞台”。终于，去年9月，符润奇选中了海口湾：“这里人流量大，年轻人也多，又不会打扰到别人生活和影响交通，很适合做街头表演。”

　　符润奇把海口湾当成自己的舞台。

　　于是现在只要有空，符润奇就会提上音箱与麦克风，信步走进晚风习习的海口湾，在3个小时的时光里，把面朝大海的广场一角，变成自己的舞台。

　　闭上眼的他，握着麦克风唱到忘情。现场观众也在他的歌声里，听见了自己的青春。“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少年气，不求回报，只是享受音乐，这样纯粹的街头表演很动人。”海口市民吴女士坐在广场石阶上，看着符润奇投入的背影感慨道。

　　“有观众欣赏，我内心就会有巨大的满足感。”对于街头表演，符润奇说，自己没有什么大的计划，只是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唱下去。

　　“只要唱起来，就一定会聚集一些人，海口的街头表演还是有很好的群众基础的，但像这样不求回报的纯粹演出毕竟不多。”符润奇希望，海口未来能够打造出街头艺术地标，给喜爱街头艺术并且有才华的表演者，提供更多合适的场地。

　　白衣天使VS舞动精灵

　　龙晓芳(左)和符玉凤(右)白天在医院工作。

　　经济学里有一个常见的概念——集聚效应。海口湾怡人的环境，相对独立的地理空间，热闹的人气和给力的观众，让街头表演在这里逐渐集聚，形成了“小气候”。

　　就在符润奇所站的另一边，有一群长发姑娘在人群中劲歌热舞。层层围观的人们举起了手机，追随记录着女孩们跳爵士舞又酷又美的身影。

　　只见她们将衣角扎好，露出纤细的腰肢，甩摆着长发，在动感的节拍中肆意腾挪，轮番上演集体舞、双人舞、个人秀不同组合的表演。两个小时里，音乐不停，舞步不止。

　　“我们也是看中海口湾这边氛围好，最近一个月就常来这里表演了。”当中的一位姑娘龙晓芳说道。

　　这名生于1999年的女孩，在卫校读书时就是校园TNJ街舞社社长。

　　她现在是海口市妇幼保健院新生儿科的一名见习护士。上班时间，穿着护士制服的龙晓芳说话轻声细语，很文静。新生儿科最多时收治超过70个患儿。即使只是负责为婴儿配奶、喂奶和洗澡这些工作，也让龙晓芳和搭档符玉凤忙得脚不沾地。

　　符玉凤与龙晓芳不仅是工作上的同事，还是学校街舞社前后任社长、师姐妹，也是这个街头表演团体的核心成员。毕业后离开校园街舞社，她们相约以街头表演的形式，再续与舞蹈的缘分。

　　下班后，换装、化妆完，龙晓芳(左)和符玉凤(右)准备前往海口湾。

　　下班后，姐妹俩另一面的个性就开始释放了!她们换上宽松T恤与短牛仔裤，打散长发，对镜描眉、点唇，属于年轻女孩的青春与自信绽放在她们身上。

　　去表演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姐妹俩骑着电动车，先到母校取了音响设备，然后马不停蹄地在天黑前赶到海口湾，先跳上一阵子，差不多到九点才能匆忙吃几口晚饭。“现在那里表演的人多了，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啦!”符玉凤说。

　　这样看来，街头表演其实也挺辛苦的，但姑娘们乐在其中：“生活很平淡，工作也很累，街头表演反而是我们的放松方式。”符玉凤说，爵士舞是很能表现女性魅力的舞蹈，跳舞这件事也改变了她很多，让她变得更主动和自信了，所以她希望通过街头表演，给大众的审美和观念提供一些新鲜的选择。”

　　有一些观众也会疑惑地问：你们是在做直播吗？是不是要招生？

　　“其实都不是，我们是真的很享受街头表演的感觉。”符玉凤描述道，每当音乐一响，自己就会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在人群中跳舞时，好像头上有一束光，让她享受被观众瞩目的感觉。

　　当然也有不少人，一听到姐妹俩的职业，就忍不住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护士也来参加街头表演？！”

　　“哈哈，没想到吧!”说到这里，19岁的符玉凤一下子笑起来了，带着少女的俏皮和年轻人特有的无畏精神，“其实我还挺喜欢这种反差感的，也许是大众对护士有刻板印象，温柔、耐心、保守，其实我们也很酷啊，为什么不可以呢?”

　　在海口湾跳舞的龙晓芳和符玉凤吸引了很多观众的目光。

　　在街头表演久了，符玉凤和龙晓芳也认识了其他玩街头表演的团体，比如常在明珠广场、海口双创广场表演鬼步舞、Breaking(街舞的一种)的男生们。他们有些是学生，有些是汽修工、服务员、机电工，都是各行各业的普通人。

　　“不要以貌取人，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职业就去定义他的生活与性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这座城市给了我们空间去释放爱好，所以这个世界才这么精彩。”在海口生活了4年，姐妹俩都很喜欢这座城市：“海口比较开放和包容，业余选择也多，还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所以我们可以自由地上街表演，观众也很捧场，真的非常感激和珍惜这样的机会!”

　　从今年6月底在海口湾表演以来，姑娘们已经把会的舞蹈都跳了个遍。现在，她们迫切需要学习新的内容了。

　　龙晓芳爱上了街头舞蹈表演。

　　“海口湾还不是最理想的跳舞场所，地板比较粗，没跳几次鞋子就磨破了。”如果说对街头表演有啥期盼，龙晓芳就盼望着：“政府可以打造一个艺术街区，适合包括跳舞在内的各类街头表演，我们可以一起把这种年轻的街头艺术带给更多人。”

　　就像她们斜挎包上印着的那一行字：Who am I?(我是谁?)，她们用行动证明：我可以有很多面!